三江化酒

爱我 恨我 依然

{杨晰}南屏晚钟


  “我爱你”三个字,被讲出来时通常应该是一段感情的开端。


  雨丝细,但是下得密,走进去不觉得淋人,不过顷刻之间这张绵绵的湿网就能把人浇透。王晰在雨里走,没有带伞,转身望向高杨时露出一张病容。


  湘江水泛出前所未有的冷意,王晰瘦得仿佛能马上在雨雾里消失。高杨从剧院里踩着台阶往下跑,想把王晰从雨幕里拉回来。


  高杨不是分海的摩西,不能破开重重的水帘,他只感觉自己被困在原地了。远处的水好像不是湘江,更像是来自遥远的北地,含着冰带着雪的辽河。王晰看他一眼,细雨忽然变成飞雪。


  那些雪片把他们割开,割断高杨的脚步。高杨如此迫切想把他留下,让他不要再走远,日夜中藏着的饱满的情绪满出胸口,他终于对着王晰喊我爱你。


  虽然喊完他就后悔了。“我爱你”这三个字一出,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所有关系的结束。王晰是夫,还是父,他说完这句话,就代表此后不再有什么兄友弟恭、同事一场冠冕堂皇的遮衣,他和王晰真的只能到此为止。


  高杨没见过正年轻的王晰,并不懂那时候他碧浪清波的梦,不懂他曾经捧起的奖,他现在懂得的王晰,已经带上别人的痕迹,他看到的只是属于别人的王晰了。


  王晰听见他剖白,往北走的脚步终于停下,然而并没有停很久,便走得更远了。这样是理所应当,他听见了,但是不能回答。


  高杨就在此时被头顶的高铁进站提示音喊醒,打开手机他才猛然意识回笼今夕是何年——2023。他和王晰的断联,他们从那个节目毕业,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,久到够一个学生读完高中,久到够一个工程完成修建。


  旁边女孩的电话铃声恰逢其时地响起:


  它催醒了我的  相思梦

   相思  有什么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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